边狱

如果这样可以拯救你。

【罗塞尔/贝尔纳黛中心】我曾两次为您穿上戏装-第二乐章

Summary:“我将憎恨您,厌恶您,背弃您。我将爱您。

 预警:伊拉克特拉情结严重,贝贝恋父弑父而不自知,一个很混乱的故事。 


接上【第一乐章 

 

 

我想起一片雨。

 

 

那是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,算是我最久远的记忆。

那时候还没有被壁画和雕塑环绕的白枫宫,我和父亲还有母亲居住在二层的小庄园里。庄园前栽着不易成活的百合。一日我跑了出去,我跑了很久,可幼儿的身体还是轻易地被人追上,女仆从身后把我抱起,我挣扎着扑向花圃,手死死拽住百合花茎,被野草和花刺扎得生疼。她没有办法,只好蹲下来问我到底要做什么。

 

 

我说我想见爸爸。

或许我应当相信她的谎言,尽管她已反反复复说过数次。只是我当时尚在幼小,还听不懂人们话语背后的深意:你的父亲已是整个王国中最有权势的人之一。小孩子,你要为他的事业退让,要懂事,要学会沉默,你就像飞蛾,挡不住太阳的光。

贝尔纳黛小姐,她说。您的父亲会回来的。

我闭上眼睛,捂住耳朵。就在那时下起细细的雨,女仆没有办法,反复叮嘱我不要离开——而我也确实不能,于是她急忙去屋内要我的雨披。

我在百合花丛中蹲坐着,左脚很痛,应该是摔倒时磕了脚踝。我站不起来,只能不算难过、但大声地流着眼泪和鼻涕。或许我的礼仪老师看见了要晕厥,我用力地按着那块变形的软骨,以为修复了它就有爬起向前的能力。

就在这时我听见马车驾临,庄园雕花的铁门被撞开,有人跑过来跪下伸手,我不假思索扑进他怀中。这是一种很奇妙的联系,尽管泥土掩盖了熟悉的脚步声,雾雨也蒙住了我的眼睛,我还是认出了他。

 

 

 

爸爸!”我快乐地大叫。

 

 

 

马车在别馆前停了下来,父亲先下了车,他向我伸出手,示意我来借他的力。

我突然一愣,为这动作停了半秒,装作整理裙上的褶皱。

你会来吗?爸爸。

我朝他伸出手,却在怀疑这个动作本身的含义。

当我向您伸手的时候、当我扑向您的时候、当我忍不住回头走向您的时候,您会、您还会、您每一次都会接住我吗?

 

 

 

在那之后,我和他的分歧逐渐加大。现在想来,他教给我的东西竟然成了我反抗他的起源。

贝尔纳黛、贝尔纳黛。他说。你是我的女孩,我永远的小女孩。

那时我在挑选新制的宫装,在因蒂斯,每阵时尚的潮流都来自于我。如果我选了大红色,那么第二年的流行色就是大红。如果我选择缀金丝的披肩和深蓝色的珍珠,那么不出半个月,深海里那本就不多的深蓝色珍珠便会摆上拍卖会的展台。这样的权力有时令我惊恐,它们,还有很多东西,都源自于我的父亲。我因我的父亲获得了如今的权力和地位,而如今,我却产生了反抗的意志。我是叛逃出童话王国的公主,在悬崖边伤心发呆,没有跳下去的勇气。

我很多次问我自己这样一个问题: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吗?

我像夹缝里的人,一边是因蒂斯那奢华快乐的贵族生活,一边是贫民窟里男孩女孩绝望的哭叫。而我的心——在我父亲的影响下我无法视任何苦难为常,它知道正常的秩序,它期待地看我为它按住了两边,然后往中间去挤。

我在给爱德华兹叔叔写信的时候,情不自禁地写下一句:“我怕我会深处地狱。”墨迹晕开后好一会,我才意识到我写了什么,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手腕,仿佛那里寄生了别的意志。我想撕毁这封信,我想在这里终止我的背弃,我想就这样结束一切。

可我没有。

这封信将会和之前的无数封信一样,被信使带去军队、政客、教会中的一些人手中。我不是心理学家,但我也有自己联络他人的方式。我劝说自己,我并非背叛,我抚摸我胸口的一枚银牌,上面刻着我依旧不解其意的两个符号,我问过他很多次,直到终于不再提起这件事。我从未得到过他的解答,我猜想这是不是又是他的一次恶作剧,就像大人骗小孩子吞下药片时所说的一个善意谎言。

“故乡”。

但我还是把这两个字刻在银牌上,佩戴在心脏的上方。我亲吻着它,祈求——不管这两个字代表什么,我祈求它保佑我的父亲,我祈求他让我的父亲回心转意,我祈求它的效力大过天使、大过神明,在这世间引领我和我的父亲,走向幸福的结局。

我许愿了千千万万遍。

 

 

 

然后我继续书写,请联系其他人。

为了因蒂斯,为了因蒂斯挣扎中的千千万万人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在冬天将要过去的时候,战争秘密地爆发了。我不觉得父亲没有察觉到政治上的变化,但他毫不在乎,他建起数千座恢宏的宫殿,又推倒它们。每一天都有大批的贵族被投进监狱,又有新一批人从监牢中离开。因蒂斯的上层权力几乎被血洗,教会蠢蠢欲动,边境又起骚乱,母亲所在的家族愤怒地修书给父亲,我看着父亲房间的灯火一直亮到天明,却也只是看着。无数我只在节日时拜见过的大人物们频繁地出入宫廷,他们从职位到身份都没有任何相似,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离开时怒气冲冲的表情。

我梦游般度过了这三个月。直到有一天撞见查拉图,我怔怔地看着祂,祂也看了我很久。这位一向神秘的天使发了会呆,祂什么也没说,只是望着我的眼睛。良久,祂回过神摇了摇头,向我表示歉意。我没有避开这一礼,在祂绕过我时,我说,我的眼睛和父亲很像吗?

祂停顿了下,没有回头,只留下声音。

你们两个人也很像。贝尔纳黛小姐,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坚硬的亲人

我浑身一颤,闭了眼,似乎被皇宫的金属浮雕刺痛了眼睛。

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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